大家好,我是魔宙的主笔草头神。 copyright 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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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个笔名叫草头鬼,看过《北洋夜行记》的人可能记得我,因为某种不可抗力,不得不改名,不过不要紧,「鬼」和「神」在先秦的时候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后来才慢慢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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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梦好,好织梦
今晚由我给大家讲述魔宙的新系列故事——《不存在的卷宗》第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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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故事发生在80年代,讲的是两个20来岁的年轻记者,从北京到大兴安岭南部一个叫加格达奇的小城,调查某件超自然事件的经过——他们当时称之为「非典型性科学事件」。 织梦好,好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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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记者曾将此事写成报道,发表在当时他们供职的一本叫《神秘》的科普杂志上。那是一本发行量很小的杂志,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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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机缘巧合,我得到了一些《神秘》杂志,其中就包括这篇报道,以及一些当时没有公开的报告和资料。整理之后,我认为很有必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内容来自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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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资料以前,我对加格达奇几乎一无所知。 copyright 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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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阅资料,我才知道它是黑龙江省的一块飞地,地理位置在内蒙古自治区鄂伦春自治旗境内,行政上却归属黑龙江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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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座标为东经123°46′到124°26′,北纬50°09′到50°35′,总面积1587平方公里,人口11万3千5百88人(1984年人口普查数据)。加格达奇就像这些抽象的数字一样难以描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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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肯定无法展现加格达奇风土人情的全貌,它只涉及了1984年6月一小段特定时间内,加格达奇几个特定的地方,和几件特定的事,我期望能把其中奇特而又精彩的瞬间如实地呈现出来。
自始至终,我对资料里描述的种种奇异的事仍然半信半疑,但我必须承认,在整理和写作的过程中,我被这些神秘、无法解释而又古怪的事物所打动,并为之深深着迷。「我们经常忽略故事的不可思议与力量。故事总是静悄悄地在无人注意下施展它的魔力……在深夜时分、在意识的水面下,故事正以难以捉摸的方式改变你的世界。」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远远开来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车速不快。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染,突然看见了什么,惊得侧身一躲,几乎喊出了声音。小何踩下刹车,车子猛然停下,后座熟睡的赵深也醒了。车子右前方,一棵柞树的横枝上悬挂着一具巨大的动物骸骨,腐肉早已让乌鸦吃得干干净净,露出光洁的骨头。一条脊椎完整垂落下来,肋骨根根分明,大大张开的下颌骨和黑洞一样的眼窝,很容易让人想起医学实验室里的人骨模型,正在阴森地看着你。林染和赵深都感受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也许这就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怪事的预兆,又也许,预兆早在他们刚到加格达奇时就已经发生了。赵深和林染抵达加格达奇火车站的时候,还不到早上6点。两人一下火车第一反应是冷,好像有一股冷气从身后拍了拍自己,不由打起寒颤。从北京到哈尔滨三棵树,再从三棵树到加格达奇,辗转38个小时,所有瞌睡全叫这一阵冷气吹醒了。加格达奇夏天的均温只有18度左右,即使在6月,早晚也经常低于10度。站台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女售货员,手提篮里装着本地的松子和榛子。可能是习惯了旅客稀少、生意寥寥,女售货员扫了一眼赵深和林染,打着哈欠过去了,没有叫卖,连招呼也懒得打。赵深和林染一人一个斜挎包,没有其他行李,包里只带了几天的换洗衣服,这次的任务不复杂,两人没打算长待。来接他俩的是一个圆头圆脑的年轻小伙,这一趟车只下来了他们两个人,俩人一出站,小伙就凑上去了。“北京来的赵记者和林记者是吧?路上累坏了吧,我叫小何,是这儿林业科学研究所的,林管局的韩主任让我来的。”小何边说边领着赵深和林染走向一辆军绿色的212越野车,车是地区委员会的,80年代许多地方都用212充当基层公务车。赵深掏出一张杂志社的介绍信,递给小何,林染也拿出记者证。
小何笑了,“错不了,韩主任都打过招呼了,再说,谁上这种偏远地方冒充啊,上车吧。”说归说,小何还是把介绍信塞进了裤子口袋。小何提议,先到地委招待所安顿,然后去饭店随便吃点东西,休息一天,他都安排好了,工作的事等第二天再说。赵深一口答应,他巴不得多「休息」几天。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兴安岭,就想见识一下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森林,来之前他查过,“加格达奇”是鄂伦春语,大意是“有樟子松的地方”,没见着樟子松之前,他一点儿也不想工作。林染没吭声,她不好意思一见面就提工作,显得不近人情,其实她心里很着急,这是她第一份工作,她只想尽快完成,早点回北京交差。去招待所的路上,赵深有些失望,加格达奇城区里几乎看不见一棵大树,只有一两排矮小的杨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崭新的柏油路、整齐的红砖房和大大小小林立的烟囱,发展势头倒是挺猛,可大树都去哪儿了?赵深问小何,小何不理解,树有什么好看的,哪儿有柏油路和大楼气派?又说要真想看,他带赵深去林区看个够。赵深一高兴,又哼起了歌,“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兄弟,当心夜半北风寒……”这首歌林染在火车上已经听烦了,赵深没唱完一句就被她打断了。地委招待所在城区中心,是一栋四层楼高的青砖房,大门口有两根柱子,一进楼门洞就是办公室。负责接待的中年妇女,戴着老花镜,把介绍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弄得小何都不好意思了,拼命使眼色,中年妇女这才安排了一个小姑娘,带赵深和林染上二楼的宿舍。《神秘》杂志社档案中找到的介绍信,但这张没盖公章,应该是没有使用过。两人刚上了几级台阶,身后中年妇女小声问小何,《神秘》是个什么杂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小何说他也不知道。
林染假装没听见,继续上楼,但赵深几步走下楼梯,对中年妇女解释,“没听说过很正常,《神秘》杂志,要的就是神秘嘛。”林染回头瞪了赵深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赵深看看林染,笑着说,“我们杂志社的宗旨,要保持低调。”小何也打起圆场,“瞧见没,这就叫北京来的记者,人家讲究低调,我们这些山旮旯里的人懂什么啊?”中年妇女听完,撇了撇嘴,没话了。之后在加格达奇,“北京来的记者”几乎成了赵深和林染的代名词。走到哪儿,但凡碰见个熟人,小何总会扬起大拇指,指着赵深和林染,“记者,北京来的”,语气里满是得意,哪里还记得要讲究低调。距离吃饭还有些时间,林染在招待所楼下找到小何,问他能不能安排一下,让见一见野人的目击者?听见「野人」两个字,小何脸上有点犹豫,这时候赵深出现了,问在哪儿吃饭,小何趁机赶紧把话题转向吃饭,说饭店就在附近,饿的话可以先过去,又说一会儿韩主任和文化馆的肖馆长也要过来,说完就去开车了。林染怪赵深坏事,赵深反过来劝林染,来都来了,不差这一会儿。到了饭桌上林染就后悔了,她完全低估了小何口中「吃饭」的含义。首先吃的东西就很不寻常,菜单上明明写着酱肘子、松仁小肚、小鸡炖松蘑、锅包肉……,端上来却完全不一样,成了熊掌、飞龙(花尾榛鸡)、雪兔、鹿肉……全是各种野味,有的甚至叫不上名字。小何和文化馆的肖馆长夹起来就往嘴里送,动作熟练而自然,好像一点儿也不奇怪。小何很热情,每端上来一盘菜,就给赵深和林染各夹一筷子,“来来来,都是好东西,高蛋白,你俩写东西费脑子,多吃点儿,北京可绝对吃不着。”赵深吃得津津有味,林染没胃口,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幸亏女服务员机灵,给她拿了一碗玉米碴粥和两个花卷,总算填饱了肚子。林管局的韩主任没来,派秘书送了两瓶白酒,一瓶滨州,一瓶玉泉大曲,叮嘱一定要喝好。几杯下肚,肖馆长满脸通红,诗兴大发,竟然现场作起了诗:“这里是大兴安岭,这里是加格达奇;我们有拖拉机,我们有伐木场;我们有的是木材,却出不了国家栋梁;姑娘们烫头,小伙子喝酒,黑白电视机还有存货,年轻人埋怨买不着彩色;从加格达奇,看今日中国!”“垮掉的一代?”赵深给肖馆长敬了杯酒,肖馆长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北京来的,就是不一样。”林染皱了皱眉,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她不会喝酒,也插不上话,只觉得时间过得慢,慢到她快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大半个月前,加格达奇南面的山林里有个猎人发现了长毛野人,还跟野人打了一架,这事被一个当地人写进信里,寄给了野人考察研究会。信中除了野人,还提到现场有螺旋状发光体、树木被烧焦等离奇现象,写信者怀疑野人可能与外星生物、UFO有关。那个年代正值野人热,自从湖北神农架发现「野人」以后,我国各地都陆续冒出「野人」目击者,真假难辨,野人考察研究会根本忙不过来。一看写信者没留姓名,当地《大兴安岭报》也没有相关报道,再加上信中还扯到UFO和外星生物,这都大大降低了可信度,野人考察研究会就把这事搁置了。直到一周前,赵深和林染的上司——《神秘》杂志的主编得到消息,联系了野人考察研究会,对方当即委托杂志社代为调查,这才有了这次的任务。在此之前,赵深在部队当兵,而林染是大学生,在北大学生物,两人加入杂志社不过一两个月,这是他们第一个调查任务。吃到中午,肖馆长终于想起下午还有会议,临走叫服务员拿了一盒鹿鞭,让赵深带回去,说年轻归年轻,补一补总是好的。肖馆长一走,林染就再次提出要见野人的目击者,小何叹了口气,没再推脱。目击野人的是个老猎人,姓魏,家在白桦乡双河村,离加格达奇城区有30多公里。小何说让他抽两根烟,醒醒酒就带他们过去。林染看到那具悬挂在树上的动物骸骨,就是在去白桦乡的路上,车开进了一片密林。当时她正向小何打听老魏的事,一边听一边低头在本子上做记录,车子颠簸,字写得很歪。林染一抬头就是巨大的白骨,被吓着了,慌乱地闪躲,等车子停下,她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手里的钢笔都掉了。小何安慰她,说挂着的是只马鹿,鹿角卡在树枝上了,八成是被饿死的。小何还说这种情况在这儿很常见,他曾经见过两只马鹿因为搏斗,犄角插在一起分不开,最后一块饿死了。赵深笑话她,“就你这点破胆子还学生物呢?”林染白了赵深一眼,没理他。事后赵深回想,其实他盯着白骨看久了,心里也有点发毛,但又说不出来有什么可怕的。小何重新发动车子,那具死鹿的尸骨划过车窗,慢慢后退,变小,最后消失不见。之后一路上,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就好像死鹿身上的那股阴森气还留在车里。车开到白桦乡的乡政府,路上终于热闹起来,一伙背着猎枪的年轻人结队而行,小何把头探出车窗,问队尾的一个年轻人,他们要去哪儿?“巡山去,有人看见人贩子逃进山里了,抓着有赏呢。”年轻人匆匆说完就走了。“前阵子加格达奇丢了两个小孩,据说让人贩子拐走了,人贩子可能逃进山里了。”说到丢小孩,小何想起老魏唯一的儿子就是在森林里丢的,那是20年前的事了。老魏的儿子6岁那年,有一天自己跑进森林,再也没回来。老魏原来是种地的,儿子丢了以后不种地了,天天背着枪往森林里跑,见啥打啥,跟山有仇似的。大家劝老魏趁年轻再要一个孩子,老魏不听,死活要找儿子,最后儿子没找着,枪法倒是越来越准,能赶上打了一辈子猎的鄂温克人。这些都是小何前年在地委水文站工作的时候,听老魏的侄子说的。“嗐,老魏命不好,老伴是个哑巴,儿子又没了,老两口都50了,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小何摇摇头,替老魏可惜。赵深和林染第一次见老魏时,老魏手里拿着一把三寸长的猎刀,弯着腰在院里磨刀。小何隔着木栅栏喊了他一声,老魏抬头看小何,头发乱蓬蓬的,手上的刀反出一道白光,照出右脸的两道疤,和一双冷冰冰的眼睛。老魏跟小何打了个招呼,小何指了指赵深和林染,“老魏,这两位是北京来的记者,跟你打听点事儿,野人的事儿。”老魏扫了一眼赵深和林染,收起猎刀,用旧毛巾擦了把手,让他们进屋说话。老魏的房子是干草苫顶的板夹泥,这是一种用木头和黄泥建的简陋房子,60-70年代在林区很常见,但到了80年代,村里但凡条件好点儿的,都已经住上砖瓦房,次一点的也是砖木结构。屋里也很简陋,用一面火墙隔开,火墙外侧是厨房和灶台,里侧是一面大土炕,充当客厅和卧室。墙上挂着各种狍子皮、熊皮、水獭皮和几把猎刀,赵深在角落惊喜地发现四把长短不一的猎枪,一把小口径,一把双管霰弹枪,一把半自动,还有一把自制的火药枪。赵深拿起其中的半自动,棕色的木头枪托经过常年反复的抚摸,被裹上了一层油亮的包浆。赵深打开枪膛仔细看,“这56半保养的可以啊,可惜近距离火力跟不上,精度也不如81杠。”老魏看了看赵深,问他在哪当的兵,赵深说82年去的云南,今年刚回来。56式半自动步枪,简称“56半”,是苏联SKS半自动步枪的仿制品,为解放军第一款制式列装的半自动步枪。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背、满脸褶子的小老太太,看样子是老魏的老伴。
老魏用手比划了几下,老太太找了几个搪瓷杯,撒了点茶叶末,用开水浇开,递给小何他们。赵深和林染都是生面孔,老魏有些拘谨,弓着身子坐在土炕上,拿着乌木铜嘴的烟袋锅,吧嗒吧嗒地抽。老魏的手大而粗糙,上头布满了口子。老魏不清楚「记者」具体是干什么的,知道是写文章的文化人后,态度变得很恭敬。林染从挎包里掏出钢笔和笔记本,发现屋里光线不足,写字看不清楚,于是拿出一台小型录音机,当时这种小型录音机大多是日本进口货。从《神秘》杂志社档案中找到的采访录音机。因为时间久远,磁带中的录音很多地方已经听不清晰。林染按下录音键,清了清嗓子,对老魏说:“我们开始吧,先说说您是怎么碰见野人的?”
“一个多月前吧,夜里,在林子里碰见的。”老魏声音很低沉,回答十分简短。老魏想了一会儿,“像人,长毛,黑乎乎的,站起来比我高。”“我把它一枪打死了。”老魏指了指墙角的一把猎枪,“就用那把半自动打死的。”赵深也吃了一惊,倒是小何脸上很平静,明显早就知道这事。林染终于明白,这就是为什么小何不乐意让他们来找老魏。“有啥不能吃的,这打完的猎物,都鸡巴得吃,不吃就是不尊重。”老魏着急地在炕沿敲了敲烟袋锅,他觉得林染不懂打猎的规矩,还怪罪自己,刚才对文化人的那点儿好感瞬间没了。老魏说打死野人以后,他跟三个鄂伦春人用拖拉机把野人尸体运回来,然后像平常分猎物一样,按头、身子、手、脚剁开,各自选了几块带回家,老魏挑的是头、一部分上身,还有一条腿。“重得很,得有两百斤吧。还鸡巴是个雄的,牛子(阴茎)跟人的差不多。”老魏说。老魏说让老伴用刷子洗干净,刮了毛,头扔进锅里煮,肚子剖开,取出心、肝也丢进锅里煮,肠子和胃没吃,里头有没消化完的脏东西,发臭。林染越听胃里越难受,别过脸,强忍着不把中午吃的东西吐出来。“不好吃,腥味儿太鸡巴重了,老婆子喝了一口汤就吐掉了。我对付着能吃,吃不完的都喂猪了,猪都不好好吃。后来把腿肉切块腌成干,下酒吃。”。从档案中留存的磁带中翻录出来的采访录音,保存不当,声音已经受损严重。
小何和赵深听完老魏的话,实在没胃口,两人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是散装勾兑的,一到嘴里就口干舌燥。老魏喝了口酒,说吃完的骨头全烧了,烧完当垃圾扔了,还领着赵深和林染到屋前屋后找了一圈,早就找不着了。野人的尸体虽然都烧了,但老魏留下了几颗牙齿和一小块脑髓。林染仔细地研究了野人牙齿,从外观上看,那些牙齿和人类的大臼齿很接近,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而那块所谓的“脑髓”,是一团又黑又小又干瘪的东西,只有一股腥臭味,看不出所以然。林染提出想把脑髓和牙齿都带走,老魏的老伴反应很大,牙齿可以,脑髓不行。原来老太太觉得野人的脑髓有补脑功效,死活不让,林染只好作罢,最后只拿了一颗野人牙齿。作为补偿,老魏答应第二天早上带林染和赵深进山,到发现野人的现场看看。回程路上,林染和赵深没有再看到那只挂在树上的死鹿,小何说可能是村里的人取下来了。第二天早上,老魏早早就在双河村村口等了,他穿着一身深色土布衣裤,手里拿着半自动猎枪,腰上挂着烟袋锅、酒壶和一把猎刀,还背了个大背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小何开车把赵深和林染送到就回去了,他说研究所还有点事,让赵深和林染回来再联系他,他再来接他们。林染没说破,昨晚在招待所下车的时候,她看见小何跟几个年轻人约好今天一块打台球。进山前,老魏掏出一小铁盒避蚊油,让赵深和林染涂在脸、脖子、手腕和脚踝等裸露的皮肤上。老魏说夏天林子里蚊虫多,尤其是一种叫「小咬儿」的飞虫,特别爱往眼睛和鼻孔里钻,很烦人。老魏叮嘱两人一定要跟着自己,不要走散,之后每隔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确认两人紧紧跟着自己。林子里传来巨大的油锯声,一支伐木队正在锯一棵大树。几声整齐的“顺山倒喽”过后,树倒方向的工人迅速往两边撤退,拉大锯的工人最后补上几锯,迅速抽出锯子,躲到一旁。大树晃了晃,发出嘎吱的声音,不情不愿地缓缓倒下来,咚地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地上,整个过程十分壮观。老魏说,夏天不是伐木的季节,这棵树前一晚遭雷劈过,砍它是怕它折了砸着人。伐木是个危险的活儿,有时因为风向突变,躲闪不及,砸掉胳膊腿是常有的事。参天的大树十分茂密,落叶松、樟子松、红皮云杉、白桦树、蒙古栎,还有各式各样的野花野草,没有不放香的,连草也有草的香气。林染问老魏,附近有海吗,怎么有海浪的声音?赵深笑话她没见识,说这叫“林涛”,是风吹过大树的声音。赵深兴奋地找到了一棵樟子松,发现树干一面的树皮被削掉了,有人用猎刀在上头刻了几道,还用黑木炭画了一张人脸,有眉眼、鼻子和嘴,底下还有长长的胡子,像个老人。赵深问老魏画的是什么,老魏说人脸叫「白那恰」,是鄂伦春人的山神。说完取下腰间的酒壶,对着树干撒了点酒,然后双手合掌拜了几拜。赵深学老魏的样子拜了拜,然后用脖子上那台孔雀牌单反照相机,给山神的脸拍了张照。三个人又走了一会儿,穿过一道灌木丛,老魏突然停下,一脸严肃,抬手示意不要动,赵深和林染站在原地。老魏蹲下拉起一根钢丝,铁丝延伸到一棵桦树上,在一根横枝上打了几个圈,形成了一个套索。老魏取下套索,指了指树旁的岔道,赵深和林染这才发现,两侧的岔道都让一些铁丝网封住了。老魏说这是一条鹿径,有人封了岔道,迫使鹿群往下了套的小路走。林染仔细一看,果然,附近几乎每棵树上都绕着类似的钢丝套索。老魏说他见过喝醉的护林员在森林里迷了路,不小心撞上这种套索,被勒死了。走到一棵大大的黑桦面前,老魏停下,他摸了摸粗大的树干,说大白桦他见得多,这么粗的黑桦很少见,所以当时一下就记住了。老魏突然叹了一口气,缓缓坐下来,耷拉着脑袋,一脸疲惫。他下意识拿起烟袋锅,摸了摸又放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唉,当时其实不该打它的。”老魏说,那是一天夜里,白天他一整天都没逮着任何东西,看天气还行,就搭了个帐篷住在这儿,没下山,想第二天再碰碰运气。那天夜里,老魏在帐篷里听见外头有沙沙的动静,以为是熊,摸着枪悄悄出来,发现远处树林里有一团白白的亮光,比月亮还亮。老魏慢慢走近,竟然是一团人形的光,个头比他高,两只手大大张开。老魏不敢贸然靠近,攥紧了枪,和那个发光的东西对视了很久,老魏猛地冲对方吼了一嗓子,那个东西没过来,转了个身往远处走了。“我看见那玩意往远里走了,没想着开枪,突然头顶上哑——哑——的两声,一抬头,他妈的树上有三只乌鸦,六双眼睛瞪着我,我操。我心里一慌,手一抬,砰——已经开枪了。那边咚——的一声,那玩意倒地了。”老魏等了很久,等到那东西完全不发光了,老魏才靠近,死的是一个黑乎乎、从头到脚全身长满毛的动物,体型跟人差不多,仔细看,毛是棕黑色的。赵深和林染听得入了迷,浑身发光的野人,他们从未听过。事后林染很后悔,当天没带录音机,没能录下老魏讲述这段经历的过程。《神秘》杂志社档案中留存的赵深手绘的发光野人示意。“野人真的会发光?”林染不相信,反复问了老魏几遍,老魏拍胸脯肯定,自己看见它发光了。老魏说那天以后他心里就有个疙瘩,觉得不该无故打死野人,野人也没害他。“打完了就得吃,这他妈是规矩。”老魏喃喃自语,重复着同一句话。老魏站起身拍了拍土,说该看的都看了,赶紧走吧,一会儿要天黑了。之后下山的路上,老魏变得很沉默,一个人闷着头走在前面,也不回头看赵深和林染了。直到远处传来了几声鹿叫,老魏心情才变好,说赵深和林染有口福了。说完从背囊里取下一根半米长的木管,形状像牛角,一头小一头大。这是用桦树皮做的鹿哨。老魏把嘴角斜对着小口,猛地吸了一口气,鹿哨发出长长的一声呦——,声音细而清亮,很快,远方的鹿也回叫一声,一来一回,响了几声。老魏放下鹿哨,迅速举起枪,突然,远处响起枪声,老魏也扣动了扳机。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发生,老魏应声倒地,赵深大喊一声趴下,冲过去一把按倒林染,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54式手枪。赵深慢慢爬到老魏旁边,老魏缓缓坐起身,手迅速在胸前摸了摸,骂了一句,他没中枪,倒地只是本能反应。老魏捡起猎枪,和赵深一块往枪响的方向追,俩人很快在一棵树下发现了血迹,跟着血迹走了一段,再往前,血迹让河流阻断了。这时候老魏突然枪口一转,对准了赵深,“你不是记者吧?”赵深明白,手枪泄露了他的身份,于是缓缓举起双手,“至少我没有恶意。”老魏盯着赵深看了会儿,没说话,慢慢把猎枪放了下来。赵深问她没伤着吧,林染嘴里说没事,两条腿一直发抖,半天才站起来。林染人生第一次遇上对枪,她有点后怕,要不是老魏枪法准,赵深反应快,中枪的可能就是她。“操他妈的那不是鹿,和我的一样是乌力安(鹿哨)。”老魏说这附近的猎人他都认识,吹哨的不是他们,是个生人。老魏肯定自己打中对方了,认为对方一个人的话中枪跑不了那么快,肯定有同伙,同伙把人带走了,赵深点点头,同意老魏的说法。“老得不中用了,鹿哨的声音都他妈的分不出来了。”回去的路上老魏嘀嘀咕咕,不停埋怨自己。那天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老魏他们在山脚碰上了森警大队的拖拉机。森警大队的大队长眼尖,问老魏是不是又偷偷打山货了,老魏装傻不承认,大队长警告老魏,国家马上要管治猎民,枪支都得登记,以后大概率不让随便打猎了。老魏不吭声,赵深和林染替老魏解围,说明身份,还拿出了记者证。大队长看完问他们在山上有没有碰见可疑的人,老魏这才把山上与人对枪的过程告诉了大队长,但从头到尾没提赵深有枪的事。大队长一听,激动地拍起大腿,说老魏遇到的八成就是那伙人贩子。赵深和林染想起来,昨天去白桦乡找老魏时,那伙结队的年轻人就是要去抓人贩子。原来,最近加格达奇到处都有传言,不知哪儿来的一伙人贩子,流窜到了这儿,拐走了两个七八岁的小孩。这还不止。几天前食品厂一个女工说夜里有人偷东西,厂里丢了一些罐头和酱菜,后来又有护林员在平顶山附近发现了吃剩的空罐头盒,还有一些露营生火的痕迹,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伙人贩子肯定跑进山了。大队长还说,食品厂的女工那晚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认为是人贩子团伙的首领。根据女工的描述,警方绘制了一张肖像。大队长说完掏出一沓肖像,说是派出所复印后发给森警大队的,让他们也到处发发,尽早抓到肖像上的女人贩子。林染仔细看了看肖像,问赵深,觉不觉得上头的女人脸长得很奇怪,有种说不上的不自然?赵深点头,说那张脸看久了不舒服,瘆得慌。赵深问大队长能不能给他们一张肖像,大队长爽快答应,让他们多留个心眼,注意安全,因为山林里除了人贩子,还有盲流,各式各样危险的人都有。根据林染的报告,之后几天,每天夜里她都带着老魏给她的野人牙齿,跑到空旷的地方观察,不管怎么观察,牙齿始终没有发光。林染由此怀疑老魏可能是瞎编的,但赵深不同意,他相信老魏不会说谎。野人调查走进了死胡同,林染发现除了老魏,没有其他目击者。那个给野人考察会写信的人,经查证,是当地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野人的事全是道听途说,对「螺旋状发光体」的描述,则是从一本叫《飞碟探索》的杂志上,东一点儿西一点儿抄来的。赵深劝林染索性忘了调查的事,跟他去找老魏学打猎,反正来都来了,不如趁机享受一下大兴安岭的美好风光。那天原本是好日子,老魏打了一只大狍子,邀请赵深和林染留在山林里过夜,一起吃狍子肉。老魏把死去的狍子扛在肩上,带着赵深和林染找到了一伙鄂伦春人住的「仙人柱」(又叫「撮罗子」)——一种用松木杆和桦树皮搭成的简易帐篷。老魏和一对牵马的父子打招呼,父亲叫阿什库,和老魏是老相识了。老魏和阿什库麻利地剥起狍子皮,开了膛,阿什库先掏出肝和腰子,用刀割成小块,撒上盐巴,分给老魏和赵深,自己把一块塞进嘴里嚼。吃完又用桦皮碗接了些狍子膛里的血,给马解渴。三人一马吃得满口是血,林染看不下去,跟着其他人去折柳枝,用猎刀把两头削尖,一头扎上割好的肉,另一头插在火堆边的地上。火堆上的狍子肉,慢慢从血红色变黄,油星子不断往外冒,空气里飘散出阵阵肉香。鄂伦春父子不等肉全烤熟,就用猎刀割下,蘸着盐面儿,一口酒一口肉,美美地吃。老魏把烤好的狍子肉推到林染面前,林染皱着眉,摇了摇头,但这时候肚子叫了。阿什库笑了,啥东西啥命,傻狍子傻狍子,谁叫它见人不躲,支棱着耳朵呢,就是给人吃的命。林染还是摇摇头,赵深拿起林染面前的肉一口塞进嘴里,你不吃我吃。阿什库的老婆看见,给林染做了碗「图胡烈」,也就是油面片,用熟肉、野韭菜花和野猪油拌的。林染确定没有生肉后,终于放心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饭,阿什库找了几块狍子的肩胛骨,放在火上烤,要给赵深、林染和老魏占卜。赵深和林染的占卜结果都不错,轮到老魏时,占完卜,阿什库眉头紧锁,指着扔到地上的骨头,说长长的裂纹里夹杂了许多横纹,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老魏没当回事,举起大碗喝酒,喝到一半想抽烟,一摸腰间,发现自己烟袋锅不知什么时候丢了。老魏气得很,一把将自己的前进帽甩在地上,结果帽子又叫篝火烧了好几个窟窿。大家哈哈大笑,阿什库说自己的占卜准得很,从来没错过。赵深喝了许多酒,林染也喝了不少,两人都晕乎乎的,记不清是怎么到帐篷里睡下的。老魏和赵深睡一个帐篷,林染和阿什库的老婆睡在另一个帐篷。他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男子站在自己面前,男子的脸皮逐渐溃烂,露出底下的神经和血管。下一个画面,男子消失了,进入了一片黑魆魆的树林,雾气很重,远处有一团白色的光。白光迅速靠近,慢慢变成人形,人形猛地睁开了眼,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自己。赵深从噩梦中惊醒,发觉胸口很沉,一摸,是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卧在胸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赵深过去扶他,发现老魏满身是汗,老魏扯住赵深,眼睛直勾勾地说,“我儿子,那是我儿子,我吃了我儿子!”老魏说完就冲出帐篷,弯腰疯狂呕吐起来,呕吐物几乎喷泻而出。吐到没有东西可吐,老魏就把手伸进喉咙里硬抠,发出阵阵干呕的声音。赵深傻了眼,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往死里吐。老魏的动静惊动了大家,阿什库一家都醒了,林染也醒了,都从帐篷里跑出来看。起初大家以为老魏是食物中毒,但大家吃的喝的都一样,不该只有老魏呕吐。老魏渐渐吐不动了,瘫坐在地上,不停流泪,阿什库给老魏倒了杯茶,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了。老魏平静下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梦见我的成儿长大了,血淋淋地来找我,然后梦里一片黑,接着又变成一片白光,白光成了人形,我看见那个被我一枪打死的野人了,血红的眼仁儿,死死瞪着我。”老魏接着说,“我醒来才明白,那野人就是我的成儿。”说完不停用手狠狠捶打自己的头,痛哭流涕。林染没听明白,阿什库说「成儿」就是老魏20年前失踪的儿子。后来的一整夜,老魏不停地哭,哭完又继续吐,发疯一样吐,谁也拦不住。等到天亮,赵深和阿什库一家骑着马把老魏送下了山。老魏下山时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兔子——就是那只闯进帐篷的兔子,赵深那时候才发现,原来兔子是黑色的。回到家,老魏像变了个人,缩在屋子的角落,紧紧搂着黑兔,不吃不喝,很长时间一句话也不说。林染和赵深把老魏带到卫生所做检查,医生觉得老魏让一种叫「草爬子」的蜱虫咬了。这种虫子只有火柴棒头大小,吸血时会传播森林脑炎病毒,侵害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引发精神错乱。草爬子就是蜱虫,又名壁虱、扁虱,属于蜘蛛纲节肢动物,以吸食血液为生,有米粒大小,吸饱血液后,身体会膨胀到指甲盖大小。叮咬会造成皮肤发炎,且会传染多种疾病。但经过仔细检查,老魏没发烧,也不抽搐,不符合森林脑炎的症状。于是卫生所又找了个老中医,给老魏扎针,刚扎完针,老魏似乎好了点儿,中间一度短暂恢复了理智,哭哭啼啼,说起了儿子失踪的事。他告诉儿子林子里有野人,儿子惦记野人,自个儿跑进林子里找野人,再也没回来。林染怀疑老魏发疯可能是吃野人时感染了某种病毒,到处打听,找到那几个和老魏一块吃野人的鄂伦春人,但他们好好的,并没有老魏的症状。没有人能解释老魏为何一夜之间就发了疯,卫生所查不出病因,只好把老魏送回家休养。回家的晚上,老魏的老伴用野人的脑髓熬了一锅汤药,本意是给老魏补补脑,结果反倒刺激了他,老魏干呕得更加厉害,满院子乱跑,拼命把头往墙上撞,赵深和林染花了很大力气才摁住他。一天夜里,老魏精神突然变好了,半夜背着猎枪偷偷跑进山。在山里夜宿的时候,老魏被人用枪从身后打死,尸体倒在篝火旁,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由于老魏遇害的地方有人贩子团伙活动的痕迹,在森警大队大队长的建议下,加格达奇公安局迅速立案,将人贩子团伙列为重要嫌疑人,在各个山口对进出者一一盘查。一时间,那张号称是人贩子女首领的肖像贴满了加格达奇的大街小巷,许多人都声称亲眼见过她。令人意外的是,短短几天后,凶手自己却跑到派出所自首了。凶手是一伙山里的盗采者,与人贩子团伙毫无关系,不仅如此,警方调查还发现,之前山里几乎所有的可疑痕迹都是这伙盗采者留下的。盗采者的身份非常混杂,团伙里有汉人、朝鲜人、赫哲人,还有几个俄国人。据主犯供认,他们早在半年前就进了山,一直沿着甘河流域寻找沙金矿和金刚石。之所以杀死老魏,是为了报仇,老魏打死了他们的俄国老大——就是那个和老魏吹鹿哨对枪的人。老魏当时一枪贯穿了俄国老大的一只眼睛,俄国老大当场就死了。令警方费解的是,这伙盗采团伙对杀害老魏的罪行供认不讳,却死活不肯说明自首的原因。警方软硬兼施,用尽各种方法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那伙盗采团伙似乎不惜一切代价,迫切想要逃离山林。警方让盗采团伙指认他们俄国老大的尸体,这伙人死活不肯去,只肯提供地图。警察按照地图,在龙头山附近找着了一个小土堆,挖出了一具尸体,尸体确实是个黄头发高鼻子的俄国人,跟盗采团伙供认的一样。这些信息,都是后来通过《神秘》杂志主编的私人关系得到的。在当时那个年代,我国儿童失踪非常普遍,他们或是受重男轻女的思想,被送养、弃养,或是被人贩子拐走、卖掉。单单1984年一年里,统计在案的失踪儿童就超过1000人,这些孩子的命运往往不得人知,也远远超出了赵深和林染的调查范围。林染认为主要是赵深那晚喝醉了,人迷迷糊糊,所以受老魏的影响,,记忆产生偏差。但赵深很坚持,那个梦太真实了,不可能记错。既然警方排除了人贩子团伙存在的可能,肖像上的女人又是谁呢?林染提出了一种可能。她说科学上有一种说法,大量简单的东西相互作用之下,有一定概率会产生一种全新的东西,这种东西往往会让人惊异。人类社会与人的心理都是极为复杂的系统,大量关于拐卖儿童犯罪团伙的简单谣言在反复传播中突然产生了画面——一张中年女人贩子的脸。这就是为什么他俩第一次看见那张女人脸时,觉得那张脸不自然,还很怪异——因为这张脸现实中根本不存在。林染无法从科学上作出解释,赵深有一套独特的看法,他认为盗采者和老魏,甚至发光的野人,全是山林里某种神秘力量作用的结果。当然,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说法遭到林染的强烈反对,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在加格达奇发生的所有事情最终被写成了两份报道,一份发表在《神秘》第1期的杂志上,另外一份被装进牛皮纸文件袋里,单独交给《神秘》杂志社的主编——梅同志。一同放进文件袋的还有采访老魏的录音带、野人的牙齿样本以及所有的照片。赵深的报告里说,他所拍的照片几乎全部没对准焦,模糊不清,只有一张是清楚的,那是在山上偶然拍到的老魏,老魏在照片上难得地笑了,露出焦黄的牙齿。很可惜,我们没有找到这张照片。如果仔细看,牛皮纸文件袋的封面上,写着这样一行字:非典型性科学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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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深和林染的报告里,没有提到那颗野人牙齿的下落,最后的鉴定结果也不得而知。 本文来自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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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现在的科学水平,也许很轻易就能分辨野人牙齿和人类的区别,甚至可以用DNA技术,鉴定野人与老魏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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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当时,这些技术尚未完备,毕竟在故事发生的1984年,DNA指纹比对技术才首次应用于刑事鉴定,还是在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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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也许一切水落石出,又少了点儿什么,一个有发光野人存在的世界,似乎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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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野人是否真的存在依然没有定论。 织梦好,好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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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至今,从「毛人」到「野人」,从喜马拉雅「雪人」、北美「大脚怪」再到澳洲「幽微」……野人的传说遍及世界,早已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传说体系,令许许多多的人为之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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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格达奇的野人事件充满了谜团,但让我觉得更神秘的是赵深和林染供职的《神秘》杂志,以及这个专门调查「非典型性科学事件」、代号为M的卷宗。 copyright 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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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手头厚厚的资料看来,赵深和林染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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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将和魔宙的另一位主笔桃十三,一起探寻《不存在的卷宗》里头其他的故事。除了故事,我们也会分享调查中发现的有意思的边角料,如果你们有任何关于《神秘》杂志的线索,也欢迎提供给我们,让我们一起走进神秘的世界! 内容来自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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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草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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