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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刘小宏 copyright dedecms
半个月亮,斜挂在夜空,散发着黯淡的光,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语默抬头看了一眼,意识到夜深了,这时从歌厅出来的客人最多。他不禁加大三轮车的油门,往全市最大的一家歌厅“嘉德”开去。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嘉德”的霓虹灯五光十色跳动着,门口停泊多辆轿车,映着灯光锃亮无比。许多辆等客的三轮车已排成一条长龙,里头的客人开始三三两两往外走出来。 dedecms.com
挑了一处地方停下,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语默注意到女人总是朱唇艳脸,和送她们出来的男人告别时,说话低声细语,眼神迷离,隐藏着暧昧。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风尘”这个词。
正在发呆时,扑来一股酒气挟着香水混成特殊的味道。回过神,一个女孩站在他的车前。“走吗?”“走”“民政局”。女孩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里面鼓囊囊的,似乎要摆脱布料的束缚,身材饱满到了极点。语默不禁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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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上车的动作轻轻柔柔,没什么声响。不像别的女孩,喝了酒后,上车肯定是重重的踩上一脚,座位下的钢板发出“嘭嘭”声响。语默生出一些好感。夜深了,街上还很热闹。语默车子开得有点快,赶时间,能多拉几个客人。女孩的手机一路上响个不停,但女孩爱理不理。 copyright dedecms
到了目的地,女孩付了车钱,对语默浅浅一笑说谢谢。靠得近,感受到了热呼呼的气息,语默的心莫名慌乱起来。赶紧调头,朝“嘉德”开去。半路上,后边上突然响起动感音乐。语默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座位上有个白色手机,外壳泛光,有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标志。外观和女孩刚才用的电话一模一样。女孩接电话时,他通过后视镜留心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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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调头朝民政局驶去。女孩下车的地方,静悄悄,没有人影,只有坏了的路灯在一明一灭。没办法,语默只有原地等候女孩出现。电话常常响起,怕是女孩打过来,语默每次都接了。很奇怪,对方一听到他声音,马上挂掉。只有一个例外,可能喝多了,声音一吼一炸,毫不客气地说,恭喜兄弟,春宵一刻千金呐!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春宵一刻?对方肯定误会了。也难怪,这么晚了,是他帮女孩接了电话。为避免更多误会,语默关掉女孩手机。街道上冷清了,天上的月亮也没了踪影。已是半夜,想到今晚的生意就这样泡汤了,语默有点沮丧。 dedecms.com
第二天,语默早早打开女孩手机。近中午时分,手机响起。一接,传来期盼的声音,他依稀感到热呼呼的气息扑到脸上。约好见面地点。语默放下手头工作,赶过去。
在“美好幼儿园”门口。见到女孩,穿着长袖T恤,一条磨得发白的牛仔裤,青春而活力,与昨晚判若两人。他不禁“咦”一声。看出他疑惑,女孩问:“认不得了吗?”语默老老实实回答说:“是。昨晚好有性…….性格。”语默本想说性感,觉得不妥,连忙改口。 本文来自织梦
“你也一样。今天穿得这么整齐。像是坐办公室的。”语默听了默然。“说吧!要多少钱”女孩接过语默递过来的手机,两眼直勾勾看着他,直接问道。本来没这个打算,语默一听,有些慌乱,连声说:“没什么、没什么……”但多了个心眼。语默他请求女孩以后需要坐三轮车,方便的话打他电话,照顾一下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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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要求,女孩有点意外。但很快答应了,留了电话号码。女孩转身离开,突然记起什么,停下指了指她身后的幼儿园说,她在里面工作,叫嫣雪。“真好听!”语默心里默念着,欢喜向女孩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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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雪真的照顾起语默的生意,每次从“嘉德”出来,寻遍停在门口的三轮车,挑他的车坐。看不见时,甚至等上一会儿。拉的次数多了,语默了解到嫣雪来“嘉德”是参加聚会的。她是“万宁一家亲”聊天群里一员,群里常常举行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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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默琢磨出一些规律,嫣雪多数在周末参加聚会,十二点左右回家。这个时间语默不拉客人,专门在“嘉德”门口等嫣雪。等待似乎漫长,但看到嫣雪向他走来,所有等待都有了补偿。
等待的时间里,语默常常望向深遂的夜空,感知那遥不可知的命运。命运牵连着他心里的一个青春秘密。他上下班会特地路过“美好幼儿园”。早上会看到嫣雪在带着一群小孩子在做操。嫣雪和小孩子们在欢快的儿童乐曲中,像个小兔子,一起蹦蹦跳跳,脸上流露着幸福甜美的笑。早操结束,孩子们围着她,稚声地叫“姐姐,姐姐”,看得出极得孩子们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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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时分,会看到嫣雪拿着湿手巾,擦拭孩子们的脸和手,整理孩子们的衣服,才将他们交给家长。每每这时,语默想自己要是孩子当中的一人多好啊,可以让嫣雪拉着手,理理衣裳,摸摸脸。他甚至想到幼儿园的名字该改成“好美幼儿园” 织梦好,好织梦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语默想,同车算修多少年的缘呢?一次算十年,百次也千年了吧。语默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涩和兴奋。
语默话少,送嫣雪回家时,有一句没一句的,几乎没什么话。嫣雪亦安静。但今晚,嫣雪主动问他,熟悉琼城吗?语默点点头,几年前他曾在那打工。嫣雪主动把事情说出来。她有个侄女要去参加琼城一所著名的中学组织的小学升初中考试。侄女父母在外地工作,把此事委托给她。嫣雪很担忧,因为她从没去过琼城。语默笑笑,琼城并不远,几十公里。语默想出主意,要她提前一天去,找个地方住下熟悉环境,有利孩子发挥。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回来呢?”嫣雪急着问。“如果搭不到车,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语默没想太多,只想让嫣雪安心。按语默说的,嫣雪提前一天去了。安顿下来,打电话向他说谢谢。第二天中午,语默正在办公室忙,嫣雪又打电话过来。焦急地说:“考生太多,又不熟悉道路,走来走去搭乘不到车。好累。”
语默听了,心一疼,顾不上什么,急忙请假,租了一辆的士赶过去。半小时后,在路边找到嫣雪和一个少年,两个人全身汗湿,一脸的疲惫。看到他时,嫣雪咧嘴一笑,如负释重。 内容来自dedecms
嫣雪的心情不错,请他吃饭。语默的心情也好,毕竟出色表现了一回。两人点了啤酒,碰杯庆祝。酒酣耳热,语默问嫣雪,平常聚会里的朋友应该有私家车,找他们去接不是更方便? 本文来自织梦
女孩不屑一顾,说聚会里的人,只是玩玩热闹一番。“而且,不知为什么,心里对你有一种信任。”嫣雪脸色艳如桃花,正色地说。 “但怎么感觉你不像开三轮车的?”嫣雪来了兴趣。 copyright dedecms
“唉”语默长叹一口气,趁酒意托出心事。语默在一个小单位工作。一年前,父亲骨椎增生,疼痛难忍,根本无法行走,做手术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语默工资微薄,于是买辆三轮车晚上拉客,希望早日攒够手术费用,减轻父亲痛苦。 dedecms.com
“孝顺。那、那你的爱情呢?”嫣雪对他的孝心佩服的同时,不忘追问一句。“我的爱情啊。”语默苦笑,喝了一大口啤酒,用手擦擦嘴边泡沫,接着指向三轮车的牌子,车牌号码“琼C1314”。“买这部车比别的车子贵了好几百,但我不在乎,我就看中这个牌子。希望有一天找到一个女孩,不嫌我贫不嫌我笨,一起坐着三轮车去吹风,吹一生一世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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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让我先试试感觉好不好?”嫣雪不由分说,离开座位跑上了车……又到周末,嫣雪参加聚会。语默买了份绿豆汤,绿豆解酒。语默半靠在座位,美滋滋地在“嘉德”门口等嫣雪。嫣雪这次出来较晚,喝多了,由一个男人扶着出来,东倒西歪,有时头还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语默的心一紧,从座位上站起,向嫣雪招手。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嫣雪只向这边望了一眼,就上了一辆轿车。语默目瞪口呆,傻住了。当轿车绝尘而去,消失在视野时。他吃光绿豆汤。然后,狠狠地擦擦眼睛,发动车子去拉客人。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嫣雪在车里也看到了语默失落的神情。本想解释一下。但酒喝多了,又晕又吐,顾不上说明,回到家就像烂泥趴在床了。第二天醒来,头涨得要裂开,恍惚无神,请了假去医院。想让语默送,打了几次电话,没人接。嫣雪只好扶着墙壁走到街上搭车。 copyright dedecms
医生是个老头,听了嫣雪描述的症状,问了一下生活史,开了处方,和气地告诫少喝酒。病房里白晃晃。嫣雪看着床头吊的药瓶,药水一滴一滴缓慢滴淌,仿佛世界全被隔离开,只有冰凉的药水随血管遍布周身,不由得无边的恐慌蔓延开来。嫣雪的家在一个边远乡镇,三年前出来打工,一直独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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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雪想叫语默来陪,打了多次电话没人接听。知道他在生气,于是嫣雪发了信息,说病在医院请速来。危急见真情,嫣雪想再多的委屈,语默见到信息一定会赶来。如果没来,那就说明他根本不值得去用心。嫣雪甚至还想好了,语默赶来看到她并无大恙,要是生了气,就拉着他的手,撒娇着说:“没事不是比有事好吗?不这样说,你会来看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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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太阳走得快,才打盹的功夫,就到了中午。窗外全是热气,植物都蔫着枝叶。点滴已打完一瓶,重换一瓶,语默还没出现。嫣雪的心,也随着太阳在下沉。 本文来自织梦
会不会是没收到信息?嫣雪安慰自己,又重发了一条、两条、三条。同时嫣雪下了决心,再过半小时不见人来,那就狠下心了。半小时到了,嫣雪又安慰自己,说不定在路上,再等等,如果一小时后再不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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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开始亮起,语默依然没有出现,嫣雪连安慰自己的勇气也没有了。经过痛苦挣扎,出于报复,出于让自己死心,她拔通了另一个电话——那人一直追求她,只是她对他爱理不理。 copyright dedecms
嫣雪咬着嘴唇,一字一字说:“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但是,要在三天内结婚。”对方欣喜若狂,想都不想,问也没问,一口答应。 本文来自织梦
嫣雪的手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五个深深的印痕,两道渗出了血。在白色间,红色显得触目惊心。由于仓促,婚礼上只有一些亲朋好友。粉红的婚纱把嫣雪打扮得如一朵云霞,姣妍无比。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婚礼主持人口才很棒,婚礼进行得热闹无比。新郎满脸喜庆,眼睛都快笑没了。“现在,有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子。在天比翼,在地连枝,这戒指不论钻石、金子还是枝条,一生一世永不脱下。”主持人投入地说。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等着新婚从盒子拿出戒子,完成婚礼最神圣的一刻。
“观众朋友大家好,现在播报当地新闻。两天前,一辆三轮车在驶向医院方向时,被一辆逆行汽车撞倒,三轮车主至今仍昏迷不醒,肇事车主已逃逸。警方督促肇事车主赶快投案自首,同时欢迎市民提供线索。”沉寂时分,电视里传来的声音特别清晰。 copyright dedecms
嫣雪好奇看去,画面上正播放监控录像,一辆三轮车瞬间被逆行的汽车撞飞起来,十分悲惨。电视台给了三轮车特写镜头。“琼C1314”三轮车的车牌如箭射进她的眼里。两天前,正是她在医院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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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阵欢呼,新郎单脚跪在了她前面。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把戒指给她戴上。嫣雪的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庞,划过婚纱,大滴大滴落在手上,落在戒指上。大家羡慕,悄悄说看新娘幸福落泪了。 织梦好,好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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