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写作的女人危险|天涯·头条

移动版  2017-03-08 07:24  来 源:网络整理  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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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 copyright dedecms

1995年9月,孤独终老的七十五岁的张爱玲被人在洛杉矶西木区的公寓里发现已经离世,时值中秋,死时身边竟无一人。她身穿一件磨破衣领的赫红色旗袍蜷在地板上,这是她最后的姿势。比起勃朗特三姐妹,张爱玲总算长寿。勃朗特三姐妹中,最长寿的夏洛蒂三十九岁去世,这年她刚刚出嫁,生病去世时还怀有身孕;单身的艾米莉仅活到三十岁,小妹安妮去世时也仅二十九岁。 内容来自dedecms

萧红以一部《呼兰河传》立世,可惜她三十一岁因病去世,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命。有着“明治紫式部”之称的女作家樋口一叶,留下令人萦怀难忘的文学芳香,死时年仅二十四岁。世称与莎士比亚齐名的简·奥斯汀去世时才四十一岁。《心是孤独的猎手》的作者卡森·麦卡勒斯则五十岁去世,她十五岁时患风湿热,勤勉的写作加速毁掉了她的健康,之后,她经历了三次中风,二十九岁时瘫痪,一生备受病痛折磨和家庭暴力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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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勃朗特倘能活到更长时间,她或许会给世人更多的惊喜。我无法否定我读《呼啸山庄》的震撼,当她以寥寥几笔点明一张脸后面的精神世界,并将她自己繁盛强大的生命关注以及对人性的思索灌注到作品之中,这是一种发自女性内在的创作的力量,让人充满敬意。可惜她只活了短短的三十岁,没有结婚,没有子嗣,除了工作以维持父亲这个穷困的家庭,还要承担全家繁重的家务劳动,洗衣服、烧菜、烤面包,晚上的一点余暇写作的时间,是对一天枯燥乏味的辛劳工作的一种解脱。试想,如果她有如同弗吉尼亚·伍尔夫所说的一间自己的屋子,经济独立,生活上不受干扰,会不会更有利于她创作,去写她想写的东西,抑或,她会长寿些?但是,如果她拥有这样的生活,她还能写出《呼啸山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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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奥斯汀时代生活的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体面的婚姻,差不多就是没有社会话语权的女性,藉以掌控人生的唯一出路。当简·奥斯汀把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贡献给了琐碎的家事,小心翼翼地不让别人知道她在写小说,我们可想而知她内心的悲苦。“她躲在屋里写小说时,只要有人一推门,她就把稿子迅速藏起来”,“为了不让人发现,她使用很小的纸片,因为小纸片容易收藏,或者可以临时用一张吸墨纸盖住”。她的另一个哥哥亨利则在回忆录里写道:“要是她还在世,不管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名声,她也不会把自己的名字署在作品上。”正因为这样,她发表第一部作品《理智与情感》时,扉页上仅署名为“一位女士”。这个女人,她一生都和姐姐卡珊德拉共用一间卧室,没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尽管她写作,但是,她往往没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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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3月28日,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五十九岁的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装满了石头,投水自尽。 本文来自织梦

在此之前,她已有两次自杀的经验。她不爱旅行,不爱社交,也不热衷于恋爱,“参加宴会能把裙子穿反,烤面包能把戒指丢进去一起烤了”。穷其一生,她都在与自己的幻觉斗争,写作加剧了她疯癫和幻听等精神分裂的症状。当精神分裂的疯狂来袭,死亡无疑成了一种解脱。 织梦好,好织梦

茨维塔耶娃写死亡的诗并非如某些人所指责的那样,在歌颂死亡,沉迷于死亡之美。她的死亡诗带有一种历史感,是对自己未来的一种信念。她坚定地相信,百年过后,她虽死犹生。“经历了整整的一百年啊,/我才最终迎来了你!”(《致一百年以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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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8月,茨维塔耶娃经历了一生最不堪承受的精神和物质双重的危机。她期望在即将开设的作协食堂谋求一份洗碗工的工作,但是,这一申请遭到了作协领导的拒绝。8月31日,绝望中的她自缢身亡。或许,只能用她自己的这一行诗作解释:她等待刀尖已经太久! copyright dedecms

1963年情人节的前夕,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平静地为孩子们做好早餐,在自己两个幼儿的小床里放上面包和牛奶,然后,封住了自己的门,开了煤气自杀。在她已经过艰难的四次自杀后,这次自杀终于成功。如她所说,“死亡,是一种艺术,我令它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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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这些才情四溢的女子会迷恋死亡,就如同迷恋写作?当她们向死而生,写作串起了生存与死亡的纽带。正如西尔维娅·普拉斯所说,“写作是一种宗教行为”。选择了写作,也就意味着选择了一种信仰。这当中,必须忍受被排斥和抛弃的命运,忍受孤独、骄傲的心的不被理解,以及忍受纷至沓来的妒忌与质疑。当她们无法释放内心的情绪,写作往往会加剧毁灭,而这种直抵内心的毁灭,却也成就了她们中的许多人在文学史上的璀璨地位。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艰辛而百感交集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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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写作的女人,总是将写作的起点建立在对传统经典文本的解构与重建上,关注女性的内心与生存状态。这些女子,无法屈从生活,只有毁灭。而另一些女子,她们无法湮没在尘埃之中,于是就扎根大地,在艰辛中顽强绽放。安娜·阿赫玛托娃就是后者。 本文来自织梦

阿赫玛托娃经历了三段失败的婚姻,她的一生与许多人有过亲密关系,她非贤妻,也非慈母。1910年,阿赫玛托娃与第一任丈夫古米廖夫相识六年后结婚,对方曾为了娶她而四次自杀未遂。婚后彼此都发现,两个诗人的结合却是荒谬的。1918年12月,离婚后的阿赫玛托娃嫁给考古学教授希列伊科,很快发现,这是一个“悲惨的误会”,希列伊科需要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诗人。阿赫玛托娃与第三任丈夫艺术史家普宁,是一段长达十三年的“不忠”之恋。两人结婚时,普宁并未离婚。阿赫玛托娃则与他签订了一份婚约:“我同意尼·尼·普宁与别的女人生孩子。”这是一段畸形的感情,普宁风流成性,阿赫玛托娃的激情更为奔放,不时会有或精神或肉体的红杏出墙。直到1938年,她还未离开普宁,这样的生活碾碎了她的精神。这时候的阿赫玛托娃像个普通而认命的女人:“这就是我的生命,我的传说。有谁能拒绝自己的生活呢?” copyright dedecms

事实上,早在1921年,阿赫玛托娃的第一任丈夫古米廖夫因“参与反革命阴谋活动”被处决,1924年,阿赫玛托娃的诗歌被禁,她就步入艰辛的人生之路。此后,她经历了贫困、监狱和战争的磨难。她唯一的儿子因不承认父亲的罪行三次被捕入狱,一生中有二十多年是在监狱中度过的。作为一个母亲,阿赫玛托娃把她的这段不平常的血泪史记载成长诗《安魂曲》。这是一首由十四节小诗组成的抒情长诗,在未曾平反的岁月悼念那些在1930年代肃反扩大化中冤屈而死的所有无辜者。苦难让她把目光投向了整个俄罗斯民族的共同灾难,诗作中强烈的人文精神,也让阿赫玛托娃登上诗歌创作的巅峰。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我们发现,阿赫玛托娃的一生,旖旎的诗情始终追逐着她苦难的生活,同时也让她打开了被诗评家称为“一颗与其说是极其柔软,倒不如说是刚强的,与其说是爱流泪,倒不如说是残酷的抒情的心灵”。她早年以撷取生活的戏剧性细节表现恋爱中人物的心理活动而见长,在走过了偃蹇多舛的生活道路之后,诗风变得开阔而苍凉。无论是斯大林授意苏联作家协会称其“不完全是修女,不完全是荡妇,更确切地说,是混合着淫秽和祷告的荡妇与修女”,还是她的第三任丈夫普宁称其“如此完美和纯洁的天使竟会与如此肮脏和罪恶的肉体合为一体”,当她选择书写,她就多了一份争议,也多了严肃内心无法清算的与世界沟通以及表达的力量: 本文来自织梦

上帝!你看哪,我已倦于复活, copyright dedecms

甚至也倦于死亡、倦于生活。 dedecms.com

拿走一切吧,但要留下这朵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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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再一次感受到它的鲜艳。 本文来自织梦

   ——(阿赫玛托娃《最后的玫瑰》) 本文来自织梦

多少年了,这朵静静的涅瓦河边绽放的红玫瑰,依然光彩夺目。或许是最苦难的生活,最无望的爱情,造就了有着“俄罗斯诗歌月亮”之称的阿赫玛托娃,而女性自身的坚韧与期待,在她的作品中熠熠生辉。无可否认,上苍赋予阿赫玛托娃非凡的诗情之时,又命她必须支付沉痛代价。而她情感路径的放浪、肆意、率性,命运的多难,始终与其高贵、柔情、苍凉的诗风,并驾齐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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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被誉为“文学洛神”的萧红,一生坎坷。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而“最大的痛苦和不幸,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从十七八岁到三十一岁去世,萧红在每个城市住过的时间不超过一年,在上海,她还搬过七八次家。在情感上,她一生都在不断找寻和被遗弃。她爱过萧军,最后被萧军所弃。与端木蕻良生活在一起,病逝时,却是一人孤苦伶仃。但是,在苦难的生活中,萧红以柔弱多病之躯,创作了一批风格独特的文学作品。极端苦难,总带着极端体验,随之而来的,就是缪斯女神的青睐。 dedecms.com

写作的女人,她们作品中的语言或苍翠欲滴,或华美饱满,抑或清冷孤寂,简洁从容,她们的生活却通常支离破碎。她们内心自始至终都存在着对不可能实现的至善与自由的向往,而她们自己,终其一生,也都在这种向往与现实的巨大差距中挣扎。 内容来自dedecms

这些女子,当她们写作,注定拥有的是——艰辛而百感交集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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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作家,现居浙江台州市。主要著作有散文集《有限的完美》《写作的女人危险》等。 copyright dedec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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