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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骨气的知识分子,在“文革”中多半在劫难逃。当时有人戏出上联:“伊凡彼得斯大林”,周有光随口对出下联:“秦皇汉武毛泽东”。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被打成了反革命,下放到宁夏平罗。在平罗,他染上了青光眼病,病情危急,张允和则带着孙女在北京借贷过日,并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每月给周有光寄药,共寄了四年零四个月。回忆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周有光记住的居然都是些趣事。且看他笔下的“大雁粪雨”:“只听到一位大雁领导同志一声怪叫,大家集体大便,有如骤雨,倾盆而下,准确地落在集会的五七战士的头上。”尽管有大草帽顶着,他身上仍沾了不少粪便,可在他看来,大雁粪便准确地落到人群头上要一万年才遇到一次,所以笑称自己运气太好了,遇到了幸福的及时雨。他被发配到宁夏农场,和林汉达先生一起看守高粱地,这里荒芜,两个老头儿躺在高粱地里,仰望长空,畅谈起了语文的大众化,林汉达问他“未亡人”“遗孀”“寡妇”哪一种说法好,周有光开玩笑地回答说:“大人物的寡妇叫遗孀,小人物的遗孀叫寡妇。”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就是凭着这种他们夫妇所说的“阿Q精神”,他们总算熬过了劫难。回到北京的周有光,推出了一系列语言学的著作,工作到八十五岁才退休,仍然笔耕不辍。有记者问他:你一生百岁,有点什么经验可以留给后人?他回答说:如果说有,那就是坚持终身自我教育,百岁自学。一台夏普打字机,是周有光的宝贝,早在1988年,他就学会了打字。这种“活到老、学到老”的劲头感染了张允和,八十六岁那年,为了重新编印张家的家庭刊物《水》,这位张二小姐决定学习打字。她的老师,自然就是被沈从文称为“周百科”的周有光。张允和是合肥人,普通话不标准,“半精(京)半肥(合肥)”,老是拼错字,这时候,只需要一句“帮帮忙”,周有光就会应声过来,帮她校正。 dedecms.com 可以说,允和打出的每一个字,都浸透了丈夫的爱意和耐心,所以她最先会打的就是“亲爱的”三个字。正是用这台打字机,张允和创作了《最后的闺秀》等作品,八十八岁时出版了处女作。如果说打字方面是“妇敲夫审”,那么唱起昆曲来,则是“妇唱夫随”了。张允和晚年与俞平伯等人一起成立了昆曲研习社,周有光常常陪同她去参加曲社活动。允和七十岁生日时,周有光送了她一套《汤显祖全集》,老太太心里甜滋滋的:“他真是懂我的心思。” dedecm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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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张允和是“诗化的人”,富于传统文化韵味,周有光则是“科学的人”,条理明晰,滔滔善辩。性格不同,并不相互抵触,而是相互补充,以音乐为例,他跟着她去听昆曲,她则跟着她一起听西洋音乐。他们的婚姻生活是雅致和雅趣的结合,夫妻俩经常不定期地请一些“亲爱的”来参加“一壶酒、一碟菜”的“蝴蝶会”,还在酒席上行“新水令”。他们在朋友的帮助下,用五线谱等记下了评弹的词和曲,使无论哪国的音乐家拿起乐谱就可以演唱。“快乐极了”“得意得不得了”成了晚年张允和的口头语。他们每天上午十点钟和下午三四点钟喝茶,有的时候也喝咖啡,吃一点小点心。喝茶的时候,他们两个“举杯齐眉”,既是为了好玩,更是双方互相敬重的一种表达。后辈们都笑他们“两老无猜”。常有老年人说:“我老了,活一天少一天了。”而周有光夫妇的想法截然不同,周老先生曾说:“老不老我不管,我是活一天多一天。”他的理论是,人过八十,年龄应重新算起,九十二岁时,还自称“十二岁爷爷”。 内容来自dedecms 允和长得很美,年轻时的照片曾登上过杂志封面,出版人范用说她的脸符合黄金比例。她一生都穿中式衣裳,晚年时用黑丝线混着银发丝编成辫子盘在头顶,仍然是个时髦而优雅的老太太。见过二老摄于1992年的一帧照片,他们站在花丛中,相依相偎,共读一本书。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起宝黛共读《西厢记》的画面。俞平伯夫人许莹环生日时,允和曾写了一首诗祝贺,诗中说“人得多情人不老,多情到老情更好”。多情人不老,说得多好啊,只有对生活饱含热情的人,才能永葆活力,将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得有滋有味。这样的人即使老了,一颗心却永远年轻。 本文来自织梦 允和去世后,周有光满心空荡荡的,不愿再回卧室睡觉,每日在书房里的沙发床上入睡,沙发床对面的五斗橱上,摆了一排放大后的允和的照片。照片中,她对着他微笑,美丽一如当初。
---------------------------------------------------------------------------------------------------------------作者:慕容素衣,作家,出版有畅销作品《时光深处的优雅》等,本文选自新书《在最美的时光里遇见最好的爱情》已在当当亚马逊预售,个人公众号:慕容素衣(mrsy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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