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时,电话突然响了,手机显示着加沙雇员伊马德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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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的直觉告诉我:伊马德在这个时间来电话,绝对没有好消息,何况以色列对加沙的军事行动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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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我以最快速度接听电话。“我们办公室所在的大楼又被炸了。这回是底层。”伊马德的声音有些亢奋,却听不出恐惧。“我们的人在哪儿?受伤了吗?都还好吗?”我腾地坐起身。“别担心,没有人受伤。”伊马德语气平静。“好,好,你们赶紧回家,千万别待在办公室。注意安全!” 内容来自dedecms
挂上电话,我的心怦怦跳着。忽然感到逃过一劫的伊马德刚才似乎在安慰我——一个在约旦河西岸距离加沙战场数十公里的人。不免嘲笑下自己:生死关头,谁才该被安慰?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大笑,因为还活着 织梦内容管理系统
汽车行驶在加沙地带北部通往加沙城的干道上,沿途村庄和难民营已被炸得不成样子:没完全倒塌的房屋水泥块悬在半空,其余则碎成一堆瓦砾,尘土中弥漫着牲畜尸体腐烂的味道。几个孩子跟着大人在瓦砾中找着什么,似乎是想寻得一些还能用的被褥地毯之类,看着让人揪心。
“你看,这都是被以军飞机炸毁的房子,”伊马德一边开车一边说。他的吉普车,连同另外两名雇员的车辆在轰炸中受损,现在只得临时租用一辆汽车。
窗外的场景的确与两个月前大有不同。那时的加沙只是“破”,经历50天冲突后的加沙唯有用“惨”字形容。
在酒店中坐定,伊马德回忆起办公楼被炸的情景。就在底层被炸前,大楼的六层和十层已经被炸两次,所幸没有人员伤亡。雇员们临时搬到酒店办公,可办公室内还有一些设备和资料,伊马德和两名同事便趁着夜间返回办公室整理东西。
那一天,伊马德和同事正摸黑收拾东西,忽然听到一声巨响,三人没说一句话便冲到楼下,定了定神,才发现大厦底层商铺的玻璃已经被炸得粉碎,屋内一片狼藉,三人停在路边的车也被炸毁了。
“你知道吗,看到被炸的车,我们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伊马德说着,又笑出了声。
“大笑?为什么?”我不解。
“大概是在庆祝我们还活着吧,”伊马德回答。
对伊马德这样在新闻第一线摸爬滚打将近20年的老记者来说,冲突可谓家常便饭。身处其中,这是他们的生活,也是他们养家糊口的方式。战火教会了他们躲避子弹的特殊技能,更培养了他们追逐头条的敏锐嗅觉。
当战争成为工作
现年20多岁的摄像师哈达尔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手拿笔记本电脑,正在编辑刚刚拍摄的视频画面。他身边,一个稚气未消的男孩认真看着电脑,随手往本子上记着什么。
在加沙,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摄影或摄像记者冲锋在冲突一线,随后编辑、发稿;他的堂兄表弟或邻居紧随身后,边学边练。没有科班训练理论知识不要紧,记者本就是个实践性的职业。一场仗打下来,一批“学员”顺利毕业。悟性高便可独当一面,功底薄也不要紧,需要帮助时,身边从来不少老记者现场指导。
摄影师纳赛尔有着中东人特有的深色卷发和忧郁的眼神。加沙冲突后,再次见到纳赛尔,感觉他瘦了一圈,眼睛里布满血丝,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地吸烟。
“嗨,你还好吗?”我朝他打招呼。纳赛尔抬起头,眼睛直直看着我,半晌才回过神来。“你好啊!”他伸出右手,重重地拍在我的手掌上,“对不起,刚才没认出你。”
近两个月的冲突中,加沙报道员们一边转移家人到安全所在,一边24小时抢新闻发稿。打地铺、吃大饼,他们全然不顾,只为能给老板们留下好印象,保住饭碗,保住全家人的生计。
就像没有人知道加沙地带确切的人口数字一样,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有多少以新闻职业为生的当地记者。对他们来说,新闻当真是生命:躲闪不及就会丧命,不努力便可能丢了工作。
战争对这些记者而言,有着更深的含义。没有战争,他们面临的或许将是失业。可即便如此,如果可以选择,生活在战乱地区的记者仍渴望一份正常的生活。正如新华社雇员萨乌德所说,“战争也许能让我获得奖金,可我还是愿意选择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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